带着纯熟的英文和中国胃去牛津剑桥求学，却也在无声地改变着英国 | 二湘空间
剑桥，作者拍摄
今天的国人带着纯熟的英文和中国胃去英国求学，却也在无声地改变着英国
文/黄慧
老牌英国值得骄傲的很多，但牛津剑桥一定会在它的骄傲榜上。
牛津剑桥大学昵称牛剑，是世界顶尖的公立研究型大学，采用书院联邦制，就是牛津由39个各自独立管理的学院组成，剑桥有31个学院，都自成行政体系，各自有完整的专业学科设计。它们是英语世界中最古老的两所大学。
为了有身临其境的名校进修感，我分别预订了一间大学暑期对游客开放的宿舍。
在剑桥大学，我入住了圣凯瑟琳学院，早晨在食堂哥特风的大吊顶下和学生一起吃早餐。
从圣凯瑟琳学院走着就能窜访培养出了牛顿、培根、拜伦、罗素等划时代名人的三一学院、没被徐志摩带走一片云彩的国王学院和以及资源最强，拥有英格兰最漂亮的都铎式庭院校园及悲情而浪漫的叹息桥的圣约翰学院。
剑桥大学名由穿梭于几所相邻的剑桥学院的一条叫剑河的小河，英文是River Cam，也被徐志摩唤作康河。这条河在每座校园里都会有小桥，共二十来座，为古朴、书香、高贵而庄重的校园晕染了水波，点活了灵气。每个学院都有个英式的清高而冷峻的大门，里面通常是天方地正又格局严谨的庭院，教学楼或宿舍各有各的设置，但大多学院都会有个小教堂，可见科学与信仰从来不相排斥。大草地，小树林在剑河岸上如一茬茬学子的青葱岁月，生生不息。
夏季造访名校可以买票入内，票价二十磅左右，三十几个学院逛下来也不便宜。但本校学生可以免票带朋友参观。我幸遇好友在剑桥卡莱尔学院（Clare College）商学院刚毕业的高材生儿子，做了我的门票并为我免费导游。我也顺便采访了名校学霸，了解一下这个古老的英伦教育体系如何培养着当今这些文武双备，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穿梭也洞察着虚拟与现实世界的青年才俊们。
投宿牛津就没那么幸运，明明在大学宿舍网选了牛津却被发配到离牛津25分钟车程的牛棚。小旅馆在一片原野上，麦子才收过，剃过小平头的麦田视野开阔。我入住的客房在楼上，楼下是个小酒馆，本村的大栓二柱子都在这里一边喝着小酒，打着台球，一边哼唱着电台里播放的老歌。原本想体会一下牛津这条人间精英生产线却落到了牛圈的草垛里。倒是一夜好觉，第二天赶进大学城。
牛津名缘于水浅的渡口，牛也能䠀过去。显然，牛津大学水可不浅。这里出产了最多的英国首相，更不要说无数各国政要在此镀过金，包括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印度前总理英迪拉·甘地、数十位各国国王和王储，几届香港总督……有人说牛津是学院直达权力的通道。当然，牛津还出了霍金、亚当斯密等定义现代自然科学及社会科学领域的人物以及商界精英和演艺明星。
牛津的校园比剑桥更加威严凝重宏大，却少了一条小河的灵气。
牛津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它的图书馆和大教堂。
牛津大学的图书馆遍地，以博德利图书馆为最大，是欧洲最古老的图书馆，藏书仅次于大英图书馆，由于该图书馆收藏每一本英国境内出版的书籍，早已经超容量，因此设有地下部分继续收纳藏书。牛津拉德克利夫图书馆的造型最与众不同，是全世界第一座圆形图书馆。
牛津大学的圣玛丽教堂已有近千年历史，宏伟而华丽。后哥特式尖顶造型成了游人对牛津的第一印象。里面和许多校园教堂没有很大不同，只是墙上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纪念碑震撼了我，写着：纪念那些宗教改革的烈士和英雄，他们或是天主教徒或是清教徒，或是生活在牛津或是在牛津大学授过课或是被带到此地杀害。下面列了23个名字，让人心生悲情也肃然起敬。
总觉得中国古代文化有许多因愚昧而生的残忍，但欧洲中世纪宗教文化的黑暗与血腥更让人毛骨悚然。记得在一个旅游车上听到当时英国猎巫的历史。因为宗教权力的缘故，只要有人（主要是妇女）被指控为巫师（女巫），教会就可以把他/她处以火刑或从教堂高处推下去，如果他/她命大还没死就更成了有巫术的凭据，便可以施以下一轮酷刑。
难以置信的是，英国是在1951年才废除女巫法，而美国也是在1992年才正式为女巫平反。不难想象，在圣玛丽教堂里提到的宗教改革一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走在牛津剑桥的大学城里，常常能看到挂在路边栅栏上的各种通告单张，小众的艺术展、原创音乐、尝试性新创冥想、动漫、哈姆雷特排演、非洲鼓乐、中国书法……这样的高等学府既有学术的严谨，也有艺术的舒展。所以才会有徐志摩这样的同学，始发站政治学，目的地哲学，结果转乘地质学，却意外抵达了诗歌。
一般人到了剑桥，自然会想去朝拜那棵将牛顿的脑袋砸开了窍的苹果树。可当我站在它面前时，却为它的其貌不扬愣住了，既没有伟岸的身躯枝叉，也没有妩媚的花容叶貌，连果子也没有。校方甚至没放个指示牌，还是我在苹果（手机）地图上无意中看到，又折回去重新打量。或许校方认为牛顿同学是个严肃的科学家，不能让苹果树靠炒作蹭了热度吧。
华人到了剑桥，必然要去探访徐志摩花园。剑桥的国王学院出的大诗人大文豪多了去了，但能建造一座纪念花园，立一块诗碑的却少而又少，而徐志摩仅活了34岁。重读《再别康桥》，怀想那段传奇的爱情故事，别有一番感慨。作为诗人被纪念的他北大预科，哥伦比亚大学专修政治学，之后到英国投师哲学家罗素却终是学了地质。也许，正是忘却初心，方抵洞天吧。
大陆的华人，尤其是常刷手机滚动新闻的大陆华人如果在2023年夏天去剑桥，一定会忍不住要找找“晓田花园”。而我，为口味辛辣的你们已经去寻寻觅觅过了。
晓田同学就读于丘吉尔学院。这个学院成立比较晚，不在核心地带而是偏安一隅。校园宽阔松散些，也少了古风的元素。地图上没有标注这个花园，我打算放弃了。然而，陪同的剑桥高材生的调研能力不容小觑，硬是能定了位，把我带了去。
乍一看，晓田花园反而让志摩花园显得寒碜了点儿。
首先，那一块四角方正，八面来风的架构，敞亮而现代，花圃的四面都有爬藤花架作园门入口，中央两块造型别致的巨石据说是从三峡运去的，园里还种着品种众多的英国玫瑰以及中国牡丹和玉兰。我去的季节，正是一簇簇紫色小花迎风起舞的日子，很是文艺。
而志摩花园是校园小径很不起眼地斜岔出去的一块不规则的粗水泥园地，深处是一条新月形石凳，凳脚立着两个灌注着同心圆的陶罐。花园中央是以黑白石子排列成的阴阳图案，四围是不知名的树和知名的一棵松、一株梅和一丛竹。
晓田花园给人一种小清新的可人，但志摩花园更自然而少雕琢，细品方出韵味。
志摩花园口立了块中文刻的诗碑，是出自他最著名的《再别康桥》的两句诗，映射着他那如梦而至又如梦而逝的凄美亦畸美的爱情。
晓田花园中心的牌子上，除了中文，还用英文标注了Xiantian Fu Garden。在此略显多余的姓拼写起来F-U竟让人联想到整个事件似乎都是在朝围观瓜众的脸啐口水。
原来世上只有两类人：假正经的和假不正经的。
牛津剑桥在中国人心目中是有历史沉淀和文化底蕴的经典名校，如今留美的羊肠小路越走越窄时，相对友善的英国学校顿时二见钟情。脱欧后，尤其疫情后的英国元气不足，因而教育兴邦，拉动招生经济，包括牛津剑桥在内的英国学府适时扩招。自古唯有读书高的中国向来是跨国教育消费大国，因此，牛津剑桥校园里满眼都是洋装穿一身，矜持又傲娇的中国留学生，各种中国文化元素时浓妆时淡抹着原本高冷而沉静的英伦色彩和线条以及文化和氛围。几百年前，大英帝国敲开古老中的大门，带来科学、宗教、教育，或脱胎换骨或万劫不复地改变了中国。今天，中国人去英国，带着信用卡，纯熟的英文和中国胃去求学，却也在润物细无声地改变着英国，是浸润晕染或是入木三分还不得而知。
但无论怎样，牛津剑桥，是历史的牛津剑桥，是世界的牛津剑桥。
黄慧，喜欢写字的人。旅行中听风声雨声读书声，网游时问国事家事天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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